Friday, December 4, 2009

一生一万次


在西藏尤其是拉萨,你一定不会错过他们的身影。


是身影没错,因为在他们磕拜时,你应该不会刻意地站在他们的前方,挡住他们的虔诚。更何况他们在行五体投地的磕拜动作时,最后的一个动作是脸朝下头着地,所以你绝少有机会仔细端详他们的容貌。

不过就算没机会看清他们的表情,你也知道他们绝对是虔心、专注、认真的。

他们大部分会在拉萨市中心的大昭寺前,或一大清早,或傍晚时分,面对着大昭寺,在原地进行他们的磕拜仪式。他们当中有老的有少的、有男的有女的。有些会在地上铺一张席子或毯子;有些则干脆直接在身前围上一张皮子。他们大部分人的手掌或手肘及膝盖上,也会套上皮制或木制的护具,以减少摩擦所带来的伤害。也因此,经过长年累月无数虔诚教徒的如此磕拜,大昭寺前的石块地板都给他们磨得平滑了。


也有一些人是依着顺时针方向在八廓街上磕长头的。只见在人来人往的八廓街上,他们无视街上的熙攘、不理人群的走向,只根据自己的步伐,先是双掌合十,然后双膝着地双手高举过头向前一扑,双掌及额头伏地。接着便起身,向前跨一步,再重复之前的连续动作,口中不停默念“嗡嘛呢叭咪哞”的六字箴言。


不断匍匐向前,一直周而复始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这些藏民有些更是从大老远的地方,一路餐风露宿地磕长头到他们心中的圣城——拉萨。他们有些独自一人,有些携家带眷,就算是花上数年的时间,他们也无怨无悔地踏上这朝圣之路。他们无惧万里路,每天全身俯地,以虔心一步一脚印地丈量他们朝圣的信念。


有些人,每天花数小时在大昭寺前磕拜,数十年如一日。有些人,围绕着寺院、神山、圣湖或圣迹磕长头,朝行夕止。有些人,数年在朝往拉萨的路上匍匐前进,日复一日。无论是原地、短途或长途的磕拜,他们都秉持着坚定无比的信念,口中不断念咒,以五体敬大地。如此结合身、语、意的磕拜,是藏传佛教信仰中最至诚的礼佛方式。藏人相信,每一个教徒在修行中,一生至少要磕一万次头,才算虔诚。

如此虔诚,即使千里也不远,就算坚石也能磨平。


我不知道他们的内心是否真正快乐,但我相信他们的心灵应该是满足的。

Thursday, December 3, 2009

辩经


在西藏旅游,或许除了布达拉宫及大昭寺之外,相信西藏的其他佛寺并不会让一般旅客留下太深的印象。

这也难怪,西藏的佛寺大大小小也不少。如果你不是一个佛教徒但却每天都参观不同的佛寺的话,相信每一间佛寺对你而言,或许只不过是“另一间佛寺”而已。

其实,色拉寺就是其中一间这样的佛寺。我现在对色拉寺的具体印象不深,但却不会忘记这间佛寺,只因为这里有一样代表性的活动——辩经。

何谓辩经?就是经过一问一答的方式,让喇嘛们通过相互切磋,交流对佛法的所学心得或领悟,以加强本身对佛经的理解。佛法博大精深,辩经是喇嘛们学习佛经的其中一个重要方式。

几乎每天的下午三点至五点,色拉寺的辩经场除了聚集了寺内的喇嘛外,还围满了观看的游客。本来应该只是喇嘛们每天的一门必要功课,在色拉寺却通过对外开放的形式,让游客有机会在旁观看喇嘛们辩经的整个过程。

在辩经场内,只见喇嘛们在院子里席地而坐,有三五人一组的,也有独自一人的。他们是辩方,静坐着等待被提问。另有其他喇嘛是站立的,他们在院子内到处走动着,向坐着的喇嘛们提出问题。


只见他们“噼啪”一声大力击掌,然后顺着手势将问题急速发问,锐利的眼神似乎一秒也等不及对方将答案送上。而坐在地上的对方,在全神贯注地听完问题后,有些迫不及待地象发连珠炮似的回应问题,眼中闪烁着自信;有些在绞尽脑汁后则支支吾吾以对,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丝的不确定。


辩经的内容以我们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进行着,不过单是在一旁看他们眉飞色舞地热烈辩论着,倒也看得我们津津有味。摄影爱好者更是在旁不断咔嚓着,以不同角度捕捉他们的认真和投入。

辩经场的院子里,中央尽是坐着、站着、辩论着的喇嘛;四方却围满了看热闹的游客。他们有些静静地坐着观看;有些则捧着相机随意游走,或远距离或凑到跟前捕捉各种画面。


原本是喇嘛每日学习佛经的过程,在色拉寺却演变成供游客观赏的例常观光活动。如果在游客群中往后倒退几步,你还可以将自己与眼前的这一切拉开距离,不动声色地观察辩经场内外的众生相呢。

Monday, November 16, 2009

灵魂回故乡


有人是如此地形容到西藏走一趟的经历:身体下地狱,眼睛上天堂,灵魂回故乡。

抵达西藏的第一天,向导并没有为我们安排任何节目,只是一直嘱咐我们要多休息、多喝水、别洗澡。

于是,我们便乖乖呆在酒店里,从下午一点,一直到晚上七点。不只没有离开过酒店,甚至连酒店房间也没有踏出一步。悄悄告诉你,我的旅伴更是夸张,她连床都没有离开过。她一踏进房间后便将行李往地上搁,随身物品往床上放,自己往床上躺。床上的东西和她,就一直没有移动过……一直到晚饭的时间。

一直呆在酒店里休息不是因为我们听话,而是我们俩都明显感受到了高原反应,头痛欲裂得什么都不想做。再加上外头那猛烈无比的大太阳,实在让我们只想赖在床上不动。真的不想动,只要一动,就感觉到头痛得仿佛要炸开似的。不动,其实头也隐隐作痛。

到西藏的头一天,我们就完全体悟到了“身体下地狱”的意思。

我出国旅游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在大白天窝在酒店房间里头这么久的喔!虽然我前一天已经服食了抗高原反应的药物,可是这次拉萨3550米的高海拔还是把我给彻底打败了。

接下来的几天,虽然没有再被头痛折磨,但还是有其他高原反应的症状,如没有食欲及睡意。一天的三餐,我们通常只是吃一两餐,而且几乎餐餐都两人合吃一份。我们也几乎没有一天是睡得好的,不是很迟都睡不着,便是翻来覆去都睡不好。在纳木错和珠峰大本营的那两个晚上,我们更是彻夜未眠……数绵羊或数牦牛,都不管用。

不过,虽然身体犹如下了地狱般地痛苦难受,但我们的眼睛却好象上了天堂般地满足和享受。

如果我的相机镜头会说话的话,它一定会张口说,它在西藏看到了最湛蓝的天空、最碧绿的湖泊、最慑人的最高峰。我相信它也会说,它在西藏看到了最坚韧的脸孔。

如果,我的灵魂会说话的话,我相信它会感谢我,将它带回了故乡。

Friday, November 13, 2009

终于,西藏

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去西藏旅行,我已经记不得了。

只知道每一年,我都会把西藏列入旅行计划中,可是总有一些因素,让我最终没能成行。周围的朋友们常听我把西藏挂在嘴边,久而久之,他们都以为我已经到过西藏好几回了。

其实,只有我的灵魂到过西藏。不然的话,如何解释我对西藏如此深厚的迷恋及与日俱增的向往呢?

是那片万里无云的蓝天吧,让我很想亲临其境,看看头上的那片湛蓝天空,到底可以挂得有多低。

是那座高高在上的布达拉宫吧,让我很想亲自登上这个藏人心目中的神圣殿堂,体会一下那种朝圣的心态。

是那一个个在大昭寺外五体投地朝拜的藏传佛教信徒吧,让我很想亲身踏足这片土地,感受一下他们的虔诚与不懈。

是藏人那一张张饱经风霜但仍然流露善良的脸孔吧,让我很想造访这个地方,了解他们的生活和故事。

还有,是那面世界上最高海拔的咸水湖——纳木措,及那座世界上最高的雪山——珠穆朗玛峰吧,让我内心深处一直听见来自远方的召唤。

(纳木错,4718米——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咸水湖。)

于是,西藏成为了我个人地图上一个非去不可的地方。在西藏未通铁路前,我研究过要走川藏或滇藏或青藏路线。在西藏通铁路后,我梦想着搭乘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火车直到拉萨。

今年9月11日,我终于踏上了我朝思暮想的西藏之旅。

在抵达首府拉萨的那一刻,我以为我会因为实现了多年的梦想而感动不已。可是,我并没有。我对西藏的感觉,反而只是一种亲切的熟悉,一种由朝思暮想转化而成的熟悉。

我在西藏看到了那片压得低低、蓝得不能再蓝的熟悉天空。我在布达拉广场看到了那座世界闻名、矗立在山顶上的熟悉红白宫。我在大昭寺前看到了信徒们不分日夜虔心朝拜的熟悉景象。我在八廓街上看到了那一张张爬满风霜及故事的熟悉脸孔。我也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碧绿湖泊及巍峨高峰。



我象是回到了故乡那样地熟悉这一片之前我从来未涉足的土地。

我真的相信,在这趟西藏之旅中,我的灵魂回到了故乡。

Thursday, September 10, 2009

终于,西藏

终于,即将踏足我向往已久的一个地方。

还会坐火车,沿着世界上海拔最高的一段铁路。

湛蓝的天空;稀薄的空气;虔诚的教徒,相信这会是一趟难忘的旅程。

Monday, July 20, 2009

穿越西伯利亚



这是一趟有别于一般的旅行。

目的地不是重点,旅程反而是重心。火车是这趟旅行的主角,风景不过是陪衬。

我说的,是坐火车穿越西伯利亚。

这趟旅行,让我留下了许多深刻的回忆。


漫漫长路,风尘仆仆

从首站莫斯科 (Moscow) 东至末站海参崴 (Vladivostok),西伯利亚铁路 (Trans-Siberian Railway) 全长共9,288公里,是全世界第三长的不间断铁路。整段铁路跨越7个不同的时区,从头坐到尾不停歇总共需要超过6天的时间。

我们虽没有从头坐到尾,在火车上的时间总计也有将近5天的时间,以路程而言也算走过了整条西伯利亚铁路将近70% 的路长。

这段约6,487公里的路程应该算是我至今走过最长的一条路。


志不在抵达 过程是享受

火车一般上只是旅人的一种交通工具,在这趟旅行中,它却也是旅程一个很重要的环节。

我们在 24 天里共搭了7 趟火车,睡过上铺、下铺、桌椅折叠成的卧铺、开放式卧铺和包厢,可以算是“考察”了中国、俄罗斯和蒙古的火车。

我们平均每 3 天就坐一次火车,最短的行程有8个小时,最长的则有 30 个小时,火车平均的时速为60 公里。有别于一般行色匆匆的旅人,我们这次是以时间换取哩程,让火车缓缓地载我们穿过不同的国度。

每一趟的火车都会让我们很期待,那兴奋感远远超过抵达一个新地方的新鲜感。我想,我和旅伴 J 多少对火车及铁路有些不可言传的迷恋吧!



滚动的火车 滑过的风景

在火车上,当一般人或许在思考到下一站的活动时,我们却在研究正在移动中的火车。

嗯,原来中国火车有 3 层卧铺的,实在是太会利用有限的空间了。俄罗斯火车则只有两层,最上一层放行李,不过挨着走廊却有很巧妙的设计——可将桌椅折翻成卧铺。蒙古火车的服务最贴心了——竟免费赠送茶水!你看,我们有仔细研究过的哦!

夜晚熄灯时,我们被迫得合上双眼。不能欣赏窗外的风景,但却可以静静地享受火车有规律性地在轨道上滚动着。睡在暖暖的被窝里,窄小硬硬的卧铺竟然也感觉到无比的安全感。

白天时,我们当然将目光移向窗外。那一道一道滑过的不同风景图,那一个一个经过不知名的小车站,还有那永远向前伸延的火车轨道,都吸引着我们的目光。在望向窗外的每一刻,我们都在贪婪地享受着在火车上的每一秒。


同路的旅友 生命的过客

搭了 7 趟火车,每一趟都留下了不同的记忆片断。

第一趟:北京到哈尔滨。11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直到快要到达哈尔滨时,才开始和一位从柏林返哈尔滨的太太聊上。热心的她还安排了接待她的友人为我们打点了住宿,就在师范大学的迎宾楼。这个世界,真是充满温情啊!

第二趟:哈尔滨到满洲里。旅伴 J 的下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手臂上有刺青,总是烟不离手,有好几次等不及走到车尾便迫不及待燃起一根烟,因此让 J 很反感。怎知快要到站时却和我们聊了起来,而 J 也差一点就要跟随他换取外币去,直到男子身后一位不相干的女士向我们直打眼色,才让我们就此打住。这个世界,女人还是会罩着女人的。

第三趟:后贝加尔斯克到赤塔。这是我们的第一趟俄罗斯火车。一上车,就有一个俄罗斯男子向我们表示友好,一直要我们为他照张相,还要我们到他们一群男人堆中坐坐。我们借故跑到几个卧铺外与一位老妇人搭讪,虽语言完全不通,但我们却也愉快地聊上了几句,就凭一个科技产物——下载到手机的 Russia-to-Go 软件。这个世界,语言绝对不是隔阂。

第四趟:赤塔到伊尔库茨特。午夜摸黑上车,一阵手忙脚乱中,J 暗中得到一位男士挺身而出,帮她铺床。隔天,这位俄罗斯男士和他弟弟还款待我们吃贝加尔湖闻名的白鲑烟熏鱼和啤酒。同厢的一位军人还腼腆地以吉他伴奏,为我们高歌了几曲呢!这个世界,美食、佳酿和音乐,是无国界的。



第五趟:伊尔库茨特到乌兰乌德。旅程中最短的一趟火车,只有 8 个小时。上车不久后便一觉到天亮,时间飞逝。这个世界,偶尔风平浪静。

第六趟:乌兰乌德到乌兰巴托。第一次睡包厢。正睡得温暖舒服,清晨 5 点半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车长喊道:要到站了!我们睡眼惺忪地往窗外一看,蒙古竟飘起雪来了!这不是六月份吗?怎么蒙古会下起雪来了!奇怪,我们不是早上10点才到站吗?我们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准备下车,心里还是充满了怀疑——清晨 5 点、飘雪、蒙古,是在做梦吗?这个世界,真是无时无刻充满惊奇。

第七趟:乌兰巴托到北京。30 个小时的车程,最长也是最后的一趟。旅途的最后,我们并没有太多话。不是没有话题了,也不是累了,而是想把仅剩的时间都留给窗外的景色。我和旅伴 J 从之前的完全陌路,到如今也朝夕相处了 3 个星期,随着旅程的结束,我们也即将分道扬镳了。这个世界,没有不散的宴席。


慢活方式 另类旅行

旅行的方式有很多,从今天起,不妨把坐火车也列入其中一种。可是,不要只把火车当成一种交通工具,而是要把坐火车当作是旅程的一部分。在火车上,不该错过的风景除了窗外的之外,车厢内与当地乘客的互动也是一道道有趣的人文风景。

把脚步放缓一些,把心情放松一些,把心胸放宽一些,这种“慢活”的旅行方式绝对能够给你带来不同于一般的收获。

Sunday, July 12, 2009

说缘份,话巧合


The Great White Lake (Terkhiin Tsagaan Nuur), Mongolia

大白湖——没想到我们又重逢了。

一年前在蒙古初次见面,我因为一次意外,所以没有机会与你做更深度的接触。我以为,我们的缘份就仅限于那短短的一天,在偌大湖边的一角。

再次相遇,非常开心的是,你竟然以不同的面貌呈现眼前。也不枉我这次选择走这条路线,与你续未了缘的决定。

越过那山丘,当司机让我们倒数三二一时,映入眼帘的竟是雪白的一面湖,以及覆满白雪的山脉。这一幕,让我的心着实怦然了一动。

2009年5月

去年这个时候,你是一片蓝,岸边还点缀着各种颜色的小碎花。在如此宁静的湖边,我以为骑在马背上绕着湖走将是人生最大的享受。其实的确如此,倘若我没有摔马的话。

2008年6月

摔马的过程,一年后的今天,依然历历在目。

我的马无缘无故受到了惊吓,仰起前腿落地后竟然往右翻,把我重重地压住。待它重新站立起来后,便象疯了似的不顾一切往前跑。这时的我依然有一只脚被拴在马蹬上,因此我就这样在地上让马儿拖了好一段距离。

结果,我右边身体多处严重瘀青,脚踝也被扭了,不但需要好几个星期才能痊愈,也因为脚伤而只能痛苦地瘫在床上,无奈地通过蒙古包的一道小门与你遥遥相望,无缘与你做更进一步的接触。

这次重游故地,我虽然明白上次的摔马事故纯属意外,但也觉得没有必要挑战我的运气。上次我头部或脊椎没受重伤是不幸中的大幸,我想我这一生中的运气不该做无谓的浪费。

于是,这次我理智地选择不骑马绕湖。就让我一步一脚印,好好地将你看清楚吧。可是万万想不到的是,与我结伴同游的J 这次竟然成为了历史重演的主角。不过幸运的是,她只是摔下马,并没有象我那样被马压、或被拖着走。

亲爱的大白湖,你就不能让我们好好欣赏你绮丽的风光,非得要我们如此记得你吗?

上次在沙地上被马儿拖着走时,多亏身上一条黑色的风衣,为我挡了沙地上的小石子,免我受到皮外伤。这条黑色风衣,这次也阴差阳错地让J披着上马了。是巧合吗?

若是巧合也太诡异了吧!在遥远的蒙古,在鸟不下蛋的同一个湖畔,这件黑色风衣分别经历了两次的摔马事故。我不得不相信,这黑色风衣是我们的守护天使,在冥冥中为我和 J 挡了这个煞。。。



多变的大白湖。

Monday, July 6, 2009

移动的热情



那是一列从赤塔 (Chita) 前往伊尔库茨特 (Irkutsk) 的夜班火车。

午夜12时34分,我们登上了徐徐驶进站的火车,里头黑茫茫的,让我们有点措手不及。更让我们不知所措的是,我们的卧铺竟然是挨在走廊旁,与之前我们睡过的固定卧铺完全不同。这类“行动”卧铺白天是座椅与桌子,睡觉时把桌子台面一翻与座椅平行,便成了卧铺。


(J 示范如何将俄罗斯火车上挨着走廊的桌椅折翻成夜间的卧铺。)

在黑暗中,我们象是半路闯进了一堆俄罗斯人的睡梦中。一些还未睡的,便静静躲在幽暗的角落里,偷窥我们笨拙的一举一动。

已是午夜时分,睡眼惺忪的我们上了火车便想立刻倒头大睡。但 J 碰到的首要问题是,她必须清理掉桌上的食物、酒瓶、杯子等,才能将桌子翻过来成卧铺。

不过,该如何清理这么一大堆东西呢?久等无人认领之后,我只好帮她把这些东西一些移到桌子底下,一些移到火车列厢的前头。

正当准备把桌子翻过来时,不知从何处蹦出了一个男人,说了一些我们听不懂的俄语,然后将我所移走的每一样东西,全部移到他旁边的座位上。看来,这些东西的主人就是他了。他嘴边碎碎念的,是在怪我们私自移走他的东西吗?可是,不移走的话,J要睡哪儿呢?

虽感觉他可能有点生气,但我们因为语言不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继续铺床。俄罗斯火车的一个特点,就是必须自己铺床单,套上枕头套等。不过,我们张大眼睛东张西望,就是找不到这些东西。好一会儿后,我在我暂时无人的上铺上,发现了一套全新的,于是便顺手交给了J。

这时,我听到我周围的黑暗中传来了一些窃窃私语。难道我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后来,当车长凭票派床单和枕头套时,我才知道我拿了别人的一套当自己的。这在凡事一板一眼的俄罗斯人眼里,可是非常不恰当的行为哦,怪不得惹来他们的非议啦。。。

这一夜,我们这两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外来客就象是这些俄罗斯人的午夜消遣。我们在中途站冒冒失失地上车,只为了在他们就寝前提供一点余兴节目。。。

不过,这个午夜娱乐还是有点互动的。看着 J 在黑暗中鸡手鸭脚还是无法把床单铺好时,一个一直躲在暗处的男士终于看不过去,挺身而出帮了J 一把。

隔天早上,这位男士成为了首位与 J 主动接触的人。虽然他只懂一些基本的英文单词,但仍乐此不彼地与我们做最简单的沟通。

一天下来后,我们得知他是个刚从中国黑河办货回来的手机商人。身边除了带着一个样子乖巧的弟弟之外,还有两大袋从中国进货的手机,准备回家乡售卖。

除了他们两兄弟之外,同厢的还有一位背包与自己齐高的老伯伯,及一个原先看似严肃、热络后却相当搞笑的军人。带把吉他的他后来还很有兴致地在我的要求下,以吉他伴奏为我们高唱了几曲俄罗斯歌呢!声音之优美,实在与他不笑时酷酷的外形完全不称。

(腼腆的军人为我们弹吉他高歌)

其实,乘搭俄罗斯的火车实在是一个蛮有趣的经验。俄罗斯因为地广,火车便成为了当地人最方便经济的交通工具。很多当地人乘火车,常常得连续坐上好几天才能到达目的地,因此一上火车便把自己当成在家一般轻松自在。

就象那军人,上车时全身黑的酷酷打扮,并背着一把吉他,俨然一副清高音乐家的模样。怎知换上背心短裤为我们弹吉他时,便即刻成了一个腼腆的邻家大男孩。

火车上的许多长途乘客,都会准备许多食物,足够耐他们在火车上几天几夜。从花生、啤酒、鱼子酱到伏特加酒,种类比窗外的风景还要多样化。那两兄弟当然也有所储备。

经过贝加尔湖 (Lake Baikal) 时,他们向当地鱼贩买了许多著名的贝加尔白鲑 (Omul Fish),一些带回家孝敬父母,一些便在火车上大快朵颐。当然得配上酒啦!只见他们往行李中一挖,便掏出了一罐罐的啤酒。原来,乖巧的他们只喝啤酒,不喝伏特加酒。

在他们热情的邀约下,我们有幸初尝到了贝加尔白鲑的美味。那几条烟熏的贝加尔白鲑啊,配上当地的啤酒,实在让我们吃到吮手指。。。


(烟熏的贝加尔白鲑无论是配啤酒或伏特加,都一样让人吮手指。。。)

其实,最让人回味的,是这些陌生俄罗斯人在火车上的热情与随性。


(热情友善的俄罗斯人,让我们的这段旅程充满美丽的回忆。)

Friday, July 3, 2009

他们是异类


也不是所有俄罗斯人都是冷冰冰的。十个人当中,只要让我们碰见一个肯对我们展开笑颜的,我们就会喜出望外,觉得世界的这个角落还是有温暖的。。。

J 手机中的俄语翻译软件,就数次为我们架起了沟通的桥梁。里头仿佛藏了一个小不点,一找一按,小不点就会说出俄语,第一句往往就是问候语“你好”。虽然小不点只会说俄语,而且来来去去只会那么基本的几句,但却帮我们认识了不少的俄罗斯朋友。

记得一次在火车上,我们就与一位俄罗斯老妇人做了最简单的接触。虽只停留在“你好,我不懂俄语,我是旅客,我从哪里来”一类的简单对话,但她主动向我们展现笑容,向我们伸出友谊之手,这至少不让我们觉得自己是不速之客。在欢愉的气氛中,我们顿时忘了我们正身处一列前往俄罗斯的火车中。。。

另一次是在当地的巴士车上。我们坐过了站。到了终站时,司机竟然没有象一般俄罗斯人一样,板着一张脸孔对我们呼喝,反而耐心地与我们比手划脚。J 当然又掏出了她的手机,几句简单的沟通后,结论是我们必须再搭同样的巴士返回我们的目的地。

司机不但只收我们一趟车的收费,还让我们在巴士上随意拍照,真是让我们喜出望外。要知道,我们是不敢随意在俄罗斯亮出我们的大相机拍照的哦!


(J 在俄罗斯火车与巴士上,与老妇人及司机交流。)

最让我们出其不意的一次接触,是在贝加尔湖 (Lake Baikal) 旁的一个小镇上。我们正在寻找旅游指南上所推荐的一个住处。当时,我们路经一位老妇人独自坐在屋外的椅子上,旁边有一只老狗陪伴。

我心中暗想,这真是一张不可多得的构图——西伯利亚传统的彩色木屋、装扮简单朴实的老妇人、一张已经失去椅背的椅子、还有一只依偎在她脚下乖巧的狗。可惜,这里是俄罗斯,我实在不敢斗胆随意拍摄。


(和蔼的老妇人与狗,及木屋)

于是,我向老妇人展开我最灿烂的笑容,心想只要她回我一笑的话,我就会打蛇随棍上,示意要为她照张相,征求她的同意。

老妇人收到了我的善意,不但出乎意料地回个笑,还起身说了一些我们听不懂的俄语。不知为何的,我向她比了一个睡觉的手势,示意我们正在寻找住宿。而她,竟然招手让我们到她屋内去。是一名好客的老人家,难得有外地来的游客,可以消磨她一个下午吗?还是她家真可提供我们留宿一晚?

唯有进屋一看,我们才会有答案。于是,我们随老妇人进了屋。一看,屋内有三张床位,而这屋子似乎却只住着老妇人一人,所以我们推测她家果然可供民宿。


(外头看起来萧瑟,里头却很温暖。一晚的住宿费,才每人约新币7元。)

难得有机会进入一个传统的俄罗斯木屋内,虽然没有机会淋浴,茅厕也简陋,但我们还是决定住了下来。因为不想辜负老妇人的一片热情,因为想陪伴老妇人一个晚上,因为想体验非一般的住宿经验,因为想让老妇人赚取一些零用钱。

想想也觉得真妙。看起来年过七旬的老妇人虽然与我们语言完全不通,竟然也可以如此地成功完成一宗生意!只需轻松坐在门口,适时给个笑容、挥一挥手,便可招揽路人进屋,然后在纸上写下金额、比个睡觉的手势,一笔交易便可以达成。。。


(除了提供住宿,老妇人也不介意充当我们的临时模特儿。语言不通也能配合无间。)

可不是吗?一个简单的微笑,就犹如伸出友谊之手,甚至还可打通心灵之门。没有共同的语言也不打紧,只要双方都怀着一片真诚,就能结交到朋友。

只不过,大部分的俄罗斯人还是不习惯微笑。要他们的脸部肌肉拼凑出一个微笑来,仿佛比要我用俄语问声好还要难。


贝加尔湖 (Lake Baikal) 附近传统的西伯利亚木屋。特色是其色彩鲜艳的门窗。

笑一个嘛!

(乌兰乌德,列宁头)

平时的我不爱笑,没为什么,那是天生的。但若有人对我笑的话,除非对方的笑不怀好意,不然我也应该会回他一笑的。那不是最自然的反应吗?

初次踏入俄罗斯境内,我们还可真不太适应。虽然语言不通,但微笑是一种国际语言,常常凭一个微笑,我们就能打破一切隔阂,踏出与陌生人首次接触的第一步。不过在俄罗斯,这一招不是每次都见效。应该这么说吧,十次中或许只有一次见效。不主动与你笑还不要紧,连回你一个微笑都难哦!


(第一个主动对我们笑的俄罗斯人。不过,我们都觉得他可能喝太多伏特加酒了,还坚持一定要我为他照张相呢!)

我们最想取悦的俄罗斯人,自然是火车站售票厅的工作人员了。不会说俄语的我们当然没有白目到企图以英语来买车票。我们早已有所准备,把所需以俄文清楚列明在一张纸条上:火车的出发日期、时间、地点、卧铺、等级等。我们可是小心翼翼从旅游指南上的英俄对照抄下来的哦。那些俄文字母啊,又是反N又是反R的,实在让我们不得不象个小学生般,一笔一划地仔细照抄。(比如,“我爱俄罗斯”的俄文为я люблю Россию)

每一次来到售票窗口,感觉就好象面临口试会考一般。最希望看到的局面是纸条递过去后,两张车票就主动递过来。不过,我们的人生当然没有那么顺遂。

售票员总是会问我们一些问题,让我们因为语言不通而面面相觑、无言以对。然后,我们就会见识到俄罗斯人最典型的一张扑克牌脸。不管我们如何以最友善的笑脸回应,那张脸就是:面—无—表—情。哇!就象是一张平面的纸版脸挂在一具立体的肉体上一般,看了真是让人直哆嗦!

其实,让我们不知所措的,不是那听不懂的俄语,而是那张完全看不出一丝友善的脸孔,及那严肃冰冷的语气。


(乌兰乌德火车站。由于这已经是我们在俄罗斯第四次买火车票了,因此才没那么紧张。)

我明白,来到你们的国家旅游却不懂你们的语言是我们的不好。我知道,你们嫌我们这些外国人烦,没事干嘛要大老远跑来坐你们的火车。但如果我们后面没有排着长龙,你们是否可以试着给点耐心与爱心,与我们尝试沟通一下呢?完全不尝试,怎知我们无法沟通呢?反正,你们闲着也是闲着嘛!

就算非常不愿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也不需硬板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晚娘脸孔吧?我们可是来花钱买票的,不是来向你要钱的。咧嘴一笑,你没什么损失吧?

后来,有个旅友解释说,身穿制服的他们不苟言笑,其实是在表现一种职场上的态度。那是一种在商业关系中保持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目的是让对方诚服,同时也保持一定的专业距离。这或许是俄罗斯社会从共产时期所遗留下来的社会现象吧。

不过,在现今以人为本、以客为尊、以服务为优先的社会,这种落伍的态度是否应该被淘汰了呢?

另一个旅友就笑着说,她在俄罗斯旅游期间,每天给自己的不可能任务,就是收集一个俄罗斯人的笑容。如果任务达成,她那一天就会非常开心。。。



(贝加尔湖畔的一个小孩。虽语言不同,但仍有办法逗他对镜头咧嘴一笑。可能是因为他是小孩的关系吧?抑或他不是俄罗斯人?)

Monday, June 29, 2009

到蒙古吃风去!



除了每星期五的《南洋商报》旅游专栏《不走不行》之外,乱马也将足迹印在了旅游杂志《吃风》(Let's Travel) 上。

就在7月份的第57期杂志中,与大家分享去年在
蒙古的故事。

若想捧场,这本杂志只在大众书局 (Popular Bookshop) 和便利店 7-11 出售。

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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